一诺通行

[六一] 夜宵

他和居居很久没有出来聚过。

开着的路边摊里随便找了一家,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坐着开啤酒,说话声都要淹没在嘈杂的嬉笑里。

居居先开口,一般他们闲谈的话题总由他开始,不外乎最近怎么样,前两天那把打得有他的风范之类。

“你和一诺分啦?”

 

“上个月。”

徐怡然把酒满上,他平静地注视着浅黄色的液体一点一点逼近杯口,在它向外溢出前慢吞吞地放下了酒瓶。

“你别这副考虑拿它砸我头的表情行吧,”郭嘉辉的视线从酒瓶回转到徐怡然脸上,他肯定自己在刚刚就已经毁掉了这次喝酒的兴致,干脆不给徐怡然留脸面,对他的感情生活持续发问:“谈了这么久,说分就分啊?”

“你知道得蛮清楚的嘛。”

 

“拜托大哥,我们又不瞎。一诺在ba的时候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了。”

他有点浮夸地感叹,回想起从前的场景不由露出被腻到的神情,像整吞进一块黄油:“你tm真不知道假不知道?当时我连你们这周吵没吵架吵了几次架都看得出来。”

徐怡然假笑了一下,没气可乐似的附和他的感慨,回答时并不热烈:“那你现在问这个干什么?”

 

“要是你们真一直蜜里调油,我当时就狠心举报一了百了了。谁要成全你们两个狗崽子搞队内恋爱啊。”

他皱眉,要评价他人的情感确实艰难,但这时候又不吐不快:“他那时候还要小点。我有时候昨天看到他高高兴兴跟着你出去,回来时手牵得像黏胶水,今天就坐得离你两个靠垫远,吃个饭都要抬头看你好几次。”

“就好像你是盘菜,看着就下饭。”

徐怡然无语。他忽视郭嘉辉这句话里的双关,对他细致入微的观察倒没显得太惊讶:“他是不太会藏,有时候也是故意的。”

 

“所以你就疏远他?让他围着你转像巴甫洛夫那条狗,流着口水就等着你敲铃铛?”

“我觉得你更像狗一点。”

徐怡然反驳他不恰当的比方,把他胡乱举出的比方扔回他身上,变相维护徐必成的声誉:“他年纪小一根筋,拧不动。我好好讲讲不听,冷处理他才肯当回事。”

郭嘉辉哑然,他吧咋了一下啤酒里翻涌上来的白色的泡沫,替徐必成尝出点苦涩的滋味:“你狗一点,真的,六点六,你这个人,是真的狗。”


徐怡然默然。

他承下这句骂,用筷子拨弄两下冒着热气的汤,看到分开的油花重新融合在一起:“我当时太在乎这个赛场了,那个16连胜。”

时光总是很能美化当初,年轻人一而再再而三,几乎惹人厌烦的试探和表现欲好像变得正常,显得自己当时对他出格行为的担忧与疲惫过于敏感,好比一只发情期的动物为了防止他人的围观,过度紧绷地圈上了地盘,并且三令五申地禁止拥有它气味的对象踏过这个安全距离。

那它这个发情期过的,和性冷淡没差。

 

好了,他现在很会用发乎情止乎礼的变异版比喻来辱骂自己了:“你今天是来批判我的?三年了诉讼期早过了噢。”

“我没有批判你。”

郭嘉辉摇摇头,他不会在一支战队消亡后批判他们的战术,同样也不会对他人过去式的感情指手画脚:“我没觉得你做错了。”


“他那么不稳定,就和打游戏似的容易上头。”

“你不拦着,迟早哪天要‘杀’了你,也可能是你们。”

 

“上次我遇到月光他们,发现他们根本不知道你们的破事。”

要是ag知道,肯定不会像现在一样拿“六一”组合做运营做得热热闹闹,不像他当年愁得头发直掉就不错了。

他为此特意滑动视线去看徐怡然扎起来的小辫子,心想哪天也得给他秃噜平了“我还挺好奇你们是怎么瞒得住的。”

“我是说,一诺怎么转性了。”


“是什么让他不想和你风花雪月花前月下了?”

更准确的是,是什么让他放弃拿你做窒息前的呼吸机,想明白你是块冷酷坚硬的玻璃而不是捂得动的冰块了?

“你tm解说做多了变文化了啊。”

“我tm一直很有文化行不行啊。”

 

“以前那时候你们同人我都看了多少了,真有故事里写的那么好一诺半夜都能笑醒,而不是又因为哪次冷战整宿翻身,嘎吱嘎吱的折腾人。”

“他那时候睡不着么?”

徐怡然忽然问他,实际上又不需要他的答案。他沉默了下,仔细凝望杯子里上升破灭掉的气泡:“我和他说,实在不行就分手。到ag时候。”


郭嘉辉喝啤酒,他流露出微妙的神情,很难用讥诮、同情或者“真有你的”中的任何一种去准确形容:“……哦,行吧。”

“他没跟你闹?”

如果巅峰赛双排选鲁班算的话,徐怡然夹了筷菜,他们总算有人动了筷子,尽管菜还没吃进嘴里:“没有。”

 

他自己好像也不太相信,于是轻声重复了一遍,好似在这里发现了导向最终结局的端倪:“他没有。”

 

“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你们分手的吗?”

郭嘉辉没看出他的异样,开口打破了他的沉思:“他没有看你。就我解说的那场,他从上台到bp、拥抱队友、台上鞠躬,再到离场,都没有特意停下来看你。”

“我一看,指定有点问题,所以问问你。”

像是担心这个解释不够有说服力,郭嘉辉强调,生怕啤酒瓶最后落到徐必成头上:“一诺什么都没和我提,也没找我哭诉,都是我自己看出来的。”


徐怡然叹了口气,他把筷子放回桌上,放生掉这筷凉透的菜:“你怎么搞得像我要给一诺二次伤害一样啊,啊?”

“那我说清楚点又不碍事。”

郭嘉辉对两个队友的友谊一样深厚,不举报就已经足够凸显他的温柔:“你好歹是人一诺的初恋,谈恋爱时就管东管西这个不许那个不让,镜头前牵个手还冷战半天,大哥,你们勾肩搭背在场都没人往那方面想的好吗?”


“回头一诺都委曲求全了,你还把他给甩了,那谈恋爱里能伤害的点你也差不多伤害全了,我不得防着点。”

徐怡然不做声,冬末初春的好处是冰啤酒化得很慢,喝起来还是冻得发慌。

 

“我没有甩他。”

“不是我甩的他。”

他的手指被玻璃杯冰到微微发凉,好半晌终于告诉郭嘉辉:“是他和我提的分手。”


恋人之间想要表现爱,展示他们关系的不同,是恋爱中的正常需求。

分手以后,他才慢慢明白这件事。

老实说他并不后悔分手,这句话却总在奇怪的场合冒出来,就好像徐必成还趴在他耳朵旁边念叨,用装作无所谓的语气强调“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嘛,当着他们面牵个手又怎么了?”。

 

郭嘉辉跟着不说话了,同样沉默片刻后他试图说着什么来缓和降到冰点的气氛,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。

 

微信的提示音打破了这一刻的沉默。

是徐必成发来的语音,可喜可贺地解救了这因他造成的僵局:“六点六,你出去吃什么?给我带点回来,我要吃夜宵!”


于是饭桌上的两个人的表情终于松动,让刚刚那阵的难堪就这么消散在初春的寒风里。

“艹,一诺这头猪,爸爸都不认还想蹭东西吃。”

郭嘉辉站起来去要菜单,从桌边上拿了笔勾选吃的:“给他随便买点烧烤吧,老板,我们这桌菜能热一遍嘛都凉了,给我们热一遍吧。”

 

徐怡然伸手去要郭嘉辉手里的菜单加点东西,不自觉跟着他放大音量:“给我们再拿两瓶啤酒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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